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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7/16 1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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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教授重编民国法学家著作 称其归来的陌生人


解放*潜艇“猎杀潜航”中国海*舰队从西太平洋演练归来,自卫队研判潜艇究竟在哪里?


   归来的陌生人 :被遗忘的民国法学家 专访 汉语法学文丛 主编、清华大学教授许章润文_特约 灵 子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知识界有两场争论旷日持久,一则围绕 民主还是独裁 ,在国难当头之际讨论如何才能实现独立富强;二则讨论因上一问题引发的文化建设路向,究竟 全盘西化 还是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一大批法学家在这些讨论中发出有力的声音,如张君劢(1887~1969)、燕树棠(1891~1984)、萧公权(1897~1981)、吴经熊(1899~1986)、张佛泉(1907~1993)等等,他们从法理角度梳理这些问题,依照自己在海外求学所得及对中国现实的观察思考,提出不少真知灼见。然而这些声音竟被历史湮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鲜有人知他们的存在与贡献。有感于这样的图景,自2004年起,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许章润主编 汉语法学文丛 ,将这些被遗忘的民国法学家的著作重新出版,迄今为止已经出版10余种。这些曾经声动一时、后来逐渐陌生的名字,重新回到读者的视野,借用北岛在1986年出版的一本散文集标题,他们是 归来的陌生人 。丛书主编、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许章润先生在《法学家的智慧》一书中,将中国自有现代法学系统以来的法学家划分为五代。第一代在清末变法改制时期登场,如梁启超、伍廷芳、王宠惠,而上文所述诸位则基本属于第二代法学家,许章润称为 真正纯粹法学意义上的中国学术传统 。回溯中国社会20世纪的发展,上半叶国人为救亡图存而努力,国共在各个领域开展路线斗争;新中国成立后,接踵而来的各种运动则将此前几十年来逐渐成形的*治、文化主流一一打破,一切另起炉灶,直到 文革 之后再 拨乱反正 ,又一次回炉再造。萧公权、吴经熊、张佛泉等人的命运恰与此过程相始终,在年轻有为时处于国家患难,在中年要出成果时遭遇*治变革,此后或到台湾或海外潜心教书,或留在大陆,至此沉寂。真正能将法学抱负致力于社会现实的时间,不过20年左右。少年成名,老无所用,这是这代法学家的写照。上篇: 中国向何处去 的百年追问五代学人,薪火相传《南风窗》:您自己最早是怎么接触到这些民国著作的?许章润:真正关注民国法*学思及其作品,是在80年代初期以还。特别是80年代中期发生的那场中西文化讨论,无异于是对60年前爆发的同题讨论的重温,再检讨之下,大家都似乎恍然 去古未远 ,明白 中国问题 依旧, 同志仍需努力 ,愈加激发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的 青年学人 追索既往的意识。当其时,陆续接触到一些作品,比如,学校出售的台版法律书刊,将我们这些贫寒学子的腰包掏空,幸福而凄惶。朦胧间,知晓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时代,法学和法学家们挥洒其间,反帝反殖之外,立宪斗争、议会民主等等*制剧目亦曾上演。不过是昨日的事,但一层帷幔,就将心灵蒙蔽,非得钻天钻地才能看清真相,这便是20世纪上演的中国故事,可见历史确乎是人写的。晚近中国,当*治上的四分五裂造成国族不幸的时候,可能恰恰意味着自由思想获得了自己的空间。之所以近代中国的主要思想成果多数诞生于江山一统之前,就在于*治分裂导致管制出现了空隙,思想之树因而得以栉风沐雨,在时代的激荡下茁生。因而,接续这个时代及其情思,揣摩其运思,反思其心思,光大其学思,既在承前,更在启后,舍我其谁。因而,总括来看,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前辈的了解主要通过三个渠道:一是图书馆里读 旧书 。婆娑旧籍,仿佛就与往日打个照面,而心心相应,非时间和世间所能阻隔。二是港台来的一批书籍。80年代初,老八一中学旁边,现在的中关村科技园商务区,有一个八一书店专门卖盗版港台书,周边高校的青年声气相通,比肩光顾,心情犹如盗火。第三个渠道,对于文史哲学科的学子,也许这是一条重要的通道,而于法学院的学生来说,可能只有辅助性质,那就是亲炙前辈学人。《南风窗》:能谈谈对前辈学人的印象吗?许章润:法学界的先辈,所剩无几,故尔,后来人多不复见也。 不复见 似乎就等于没存在过。恢复高考后入学的77、78和79级学生,所谓的 新三届 ,与当时 年富力强 的老师们并无多少共同语言,这是当年的一大怪事,而且,此后可能也未必见得有多少沟通。原因无他,盖因后者大多是50年代以后接受教育,60年代初期以还逐步毕业任教的。另一方面,青年学子与老人家们谈得来,有共同语言,他们是所谓 解放前过来的旧知识分子 ,或者, 解放初期 出道的,一些人多少还有点旧日读书人的风范遗传。当其时,他们多已六七十岁,倘若现在还在世,怕已90上下了。历经风霜,硕果仅存,老人们本身就是历史,一种不屈不挠的时代记忆,让后辈们藉由近身观瞻,而遥想当年。当时*法大学的老辈中,朱奇武、汪瑄先生均为所谓 解放前过来的知识分子 。晚一辈的,自宁汉林先生而江平、余叔通诸先生,都还站在讲台上。爷孙辈之间的交流,经由代际互动,将晚辈的视野霎那间穿越时空,拓展到两代人以上。真真切切,至少就人文学科而言,老先生们可是大学的宝啊!90年代后在国外,做讨饭营生稻粮谋之外,一个重要消遣就是到中文图书馆随手翻看汉籍,摸摸中文 老书 。比如,把《德国民法典》翻译成英文的王宠惠先生的文集及其纪念文集,在大陆是看不到的。《南风窗》:您在著述中曾将近代中国法律学人划分为五代,刚刚讲的 爷孙之间 是第四代与第五代吗?许章润:打倒 四人帮 、恢复 高考 之后,70年代末期入学攻读法学院的这批人属于第五代。像蔡枢衡先生、王铁崖先生,在30年代中后期即已出道,可谓第三代。二者之间,还有一批人,于40年代末50年代初学成出道,介于新旧之间,比如江平先生,属于第四代。回想30年前,青年学生主要与第三、第四两代分享共同语言。第三代学人其实所剩不多,不少力挺十载春秋以上,为后来人展示风范。在第四代与我们之间,还有 一批人 ,即50年代中期以后陆续大学毕业的一代人,以齿德为序,固为尊长,但在学术意义上,则不成代。这批人现在大约70来岁上下,最好的时光荒废了,绝大多数也早已出局。与断裂的历史重新接头《南风窗》:您大概什么时候萌生了 汉语法学文丛 的想法?许章润:2004年出版了 丛书 的第一批作品,而开始运作则始于此前两年。当其时,百度更张,思潮澎湃。萌发于80年代中期、90年代初期以及再度涌动国中的一些思潮,彼此抵牾,各擅其长,而尤以下述两种理论取向和思想阵营,颇具代表性。首先,一批自诩为自由主义者的知识分子,以西方启蒙早期的古典自由主义理念武装自己,进而观照中国当下。其以对不明所以的西方社会作为理想的乌托邦样本,要求中国的一切在与国际接轨的名目下全面向西方文明靠拢,真诚而炽烈,却似乎失之于天真烂漫。比如,法学界同人提倡法官配饰假发,这便有点不明所以了。即便在刻下 西方 ,衙门口子也是尽量能不戴假发就不戴,原因无他,这既不卫生,又是中世纪魅力统治下的装腔作势。而现代恰恰是所谓的除魅时代,取消它们才是正道。旁观者见贤思齐,花了眼,亦真亦幻,载清载浊。与之相对,中国的文化保守主义思潮力倡 王道*治 ,甚至指认只有儒家教义才能救中国。这话同样真诚而炽烈,但同样似乎失之于天真烂漫。它没有对占据统治地位、滥觞于近代西北欧的现代普适性*体做出开放性回应,只以 半部论语治天下 式的观点立论,说轻点,得谓一厢情愿,说重点,真所谓痴人说梦。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持取审慎中道的立场。他们对于中、西两方过日子的好处与难处,看来都有一些体验,也似乎均有所同情和体贴;他们对于古今之变,左看右看,好像颇能设身处地,而均有所顾应。不仅明白教条式的自由主义大哄大起无济于事,相反,却可能适得其反,而且,对于文化乡愁式的罗曼蒂克,亦多警怵。在他们看来,自由主义理念和文化乡愁式的王道*治憧憬,均不过 中国问题 的因应之策,而 中国问题 千头万绪,至少以两个世纪为疗程,绝非一招一策所能打发,更非短期即可见效。《南风窗》:这些当代的思潮怎么促使您关注七八十年前的民国法学家?许章润:凡此种种思绪,并非始自今日,亦非只是30年间的大哄大起,实为百年思潮在新时代的轰隆回想而已。实际上,自晚清以还,历经 五四 荡涤和其后文化大讨论的洗礼,中国思想中围绕着 中国向何处去 的文化检讨愈见深入,也愈加激烈,最终演变为*治路线之争,乃至于兵戎相见。此情此景,借用*仁宇先生 历史出现了僵局,只好用战争来打开缺口 这句话,不妨说, 理论逻辑纠结不清,遂用历史逻辑取而代之,一时间也好向现实做个交待 。其间,围绕着中西文明传承与个性的价值性分析,有关民主与法治、专制与独裁的历史性追究,打开了解决 中国问题 的多维可能性窗口。其思其虑,虽时光暌违,而不失其光辉,重温包括法律思想和法律文化智慧在内的先贤虑思,看一看先辈们是如何在相近似的历史状况下做出自己的回应的,不仅可能,而且必要,自不待言。其次,曾几何时,整个中国,600余所法学院,从教师到学生,有几个人知道中国曾经有位世界级法学家,宁波吴公德生(吴经熊,字德生 编者按)先生?大家竞相标榜阅读汉译世界名著,满嘴汉译世界名著的词汇,引经据典的不是盎格鲁就是德意志。不仅举为有学有识的标志,而且等同于普世性不言自明之真理。隔绝久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趋之若鹜,正说明我们这个民族具有强劲有力的吐故纳新的自强不息精神,同时,又说明不明所以,一时间阵脚乱了,丧失了文化自觉,长期以往,总不是个事。其利在开拓视野,一下子让自己与占据主流地位的世界文化拉近了距离,同时,它遮蔽了中国问题,消泯了学人的中国问题意识,从而对于中国问题的解决可能会隔靴搔痒。凡此心态,我们固然不好说是洋奴心态,但至少表明放弃了对于自身问题的理论思考,以及思想的无能为力。在这种情况下,整理出版百多年来积攒下来最为优秀的汉语法律哲学与*治哲学著述,一定能打动万千学生的心,让学生在历史的维度里重新站在中国的视角思考中国问题,找寻问题的答案。这一点已然有些效果了。几年前,我曾在课堂上做过测验,问学生,知道吴经熊的人请举手。结果没有一个人举手。最近几年,零零星星有人举手了,甚至多半举手了。怎么知道的?还不就是看吴经熊的书。一个民族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它的新生代,对于自己民族的前辈居然不知道,而且并不是说古代,更非史前,仅仅是眼面前的,这说得过去吗?这种遮蔽不是因为大浪淘沙,而是一种人为遮蔽,它所造成的认识的片面、思想的狭隘、文化视野的单薄,已然对中国近代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案造成了负面影响。《南风窗》:回溯20世纪的思想,您发现这些民国法学思想是真的完全被遗忘、被遮蔽的吗?许章润:其中可能有几个例外,比如蔡枢衡先生,他不是一个重要的法律思想家,但也是那一代人里面较为杰出的一位。他的幸运在于他是一位刑法学专家,而且直到80年代还在世,所以侥幸为人们所知道。其他的,如以思想性思考为主业的法学家,比如法哲学家吴经熊、*治哲学家张君劢,甚至较为书斋型的萧公权,因为在1949年后走了一条不同的人生轨迹,基本上在大陆学人尤其是年轻学人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这种情况下,对于一个人的复原,如果以点到面形成对一代人的复原,就意味着历史又重新接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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