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的好奇心,“我”在第二次来到洛桑的第三天,终于决定出门逛逛,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感受跌跌撞撞的风筝和气球,感受成年人肆意释放的天性,找到那窗外的乐声。 作者 王侃瑜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洛桑。 上回来还是11月,那几天洛桑一直阴沉着脸,不见太阳,乌云笼罩天空,总飘着雨,甚至是雪。我翻出行李箱里的羊绒衫和大衣,把自己紧紧裹上,大清早跟他一起出门坐地铁到EPFL,他去实验室,我则被安顿到Rolex Learning Centre。这是一片开放的灵动空间,弧线与起伏隔开不同区域,从高空看是一张刚刚降落还来不及完全铺平的飞毯,几处镂空让天与地得以直接相连,设计出自日本建筑师组合SANAA之手,是这所顶级理工学院最有名的建筑。我习惯在离入口不远处找一个座位,窗外是镂空的圆形庭院,理论上来说,沿着弧形斜坡往上走,往深处走,可以获得正对日内瓦湖的绝佳视角,但我安于这一隅,白色的墙和地和天花板,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法语的轻声交谈,无不让人心安。有时,会有学生站在门口抽烟,零下的温度,喷出的烟雾好像随时会冻成冰,浮在空中结成晶莹的一圈,敲一敲,碎作细小的碴。我绕过他们,经过镂空区域下方,高跟鞋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白癜风医院让新年无白欢度“嗒嗒嗒嗒”,透过空洞可以望见天,圆形的天,灰色的天。南边是日内瓦湖,我没走近看过,望过去空旷一片,茫茫的云和雪,湖和山,恍惚间,我以为这里是世界尽头。世界尽头最耀眼的色彩来自树叶,火红金*一大片,燃在枝头落在地面,风吹来时飒飒作响,我踩过小径上的落叶,直奔对面二楼的天桥,与他在那里碰面,一起去食堂吃顿午饭,然后钻回庇护所工作,躲开寒风。那几天,除了他家和EPFL两点一线,我哪儿都没去,日子很简单,我也不觉得无聊。我走时,他说我不算来过洛桑。 这次是5月,洛桑已经入夏。我待的时间更长,他也更忙,让我一个人去周围逛逛,到湖边看看,天气那么好,不要再错过。我说好,等我放假,这几天先工作。我是出差来欧洲的,去完赫尔辛基顺路来洛桑看他,我的工作可以远程完成,但不意味着不需要完成。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忙,没想到他的忙碌更超过我的想象,早上八点半出门,早的话晚上八九点能回家。我没跟他去学校,而是待在家,去附近的超市自己找吃的。第一天我尝试了超市里的沙拉,难吃到我再也不想试别的方便食品;第二天我买了食材自己做饭,有个大烤箱做西餐真的很简单,涂点油撒点盐把所有东西扔进烤箱就是美味健康的一餐。他家附近有两家超市,一家瑞士本土的“COOP”,定位比较高端,一家德国的“ALDI”,定位廉价但质量也不差,两家超市都在从他家到火车站的路上,走路不过五分钟。我守在家里,没去过离家五分钟之外的地方,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八点,窗外都会响起钟声,从超市回家的路上我循声找过,钟声来自他家边上那座迷你教堂,教堂大门紧闭,不见人进出。洛桑街头的人好像一直都不多,车也不多,一点都不热闹,除了几家餐馆,几家超市,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说给他听,他说那是因为我没去市中心。讲话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对面,吃着加工好的腌制鸡胸肉,烤箱预热200摄氏度烤20分钟就行,他太忙,平时没时间做饭,晚上回家大多随便将就一下。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学生,一层八间卧室,共享两个客厅,透过客厅的窗户也能一眼望到日内瓦湖,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视野和空气一样好得过分。 第三天,他的闹钟没响,我睁眼已经八点半,推醒他问是不是要迟到,他闭着眼睛咕哝道今早不用去。我起床,他继续睡,睡醒起来已近中午,我追问他今天什么安排,他说今天是公众假日,上午不用去,下午去实验室开个语音会议就行。我有点蒙,放假?放假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本可以提前计划,也请上一天假和他一起……一起干什么都好。他没有任何解释,自顾自开始做饭,也不提下午何时要走。我十分委屈,有点生气,我知道他忙,我的事也不少,我不需要他陪,但我来瑞士的主要目的是陪他,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履行计划。我找他理论,结果是一场情绪崩溃和一段坦率交谈。我无法反驳他,确实,这半年来
北京中科白殿疯我没取得什么成就,甚至连原有的短期目标都变得不明确,我依旧没有找到人生目标,没有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我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感觉似乎应该往那里跑,但路上又忍不住拐上其他岔路,在他看来,我停留在原地没有进步。 他出门去实验室,我坐回桌前继续工作,我以为自己可以静下心,可没过多久,他刚才的另一论断重又浮现在我脑海中:缺乏好奇心。来洛桑却宅在家而不出门看看是缺乏好奇心,在家宁愿去超市买沙拉而不做菜是缺乏好奇心,无法在聊天中提出有价值的问题给他带来新的东西是缺乏好奇心……这一刀刀砍下来,一开始我还真就认了。我承认:我对外界的好奇心比不上对人心的好奇心;我对烹饪算不上热爱,做饭和打扮一样对我来说只是一项需要掌握的生存技能;我对体育和科研缺乏了解,爱好都是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文学艺术。我内向慢热,与人交往倾向于步步渐进保持距离,突然拉近距离会让我恐慌;每次借宿别人家总小心翼翼,尽量不给主人添麻烦;对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也一样,第一件事不是四处游走到景点打卡,而是安顿下来做好该做的事情,尤其是当我并非处于旅游状态中时。可是,我怎么就缺乏好奇心了呢? 窗外飘来阵阵乐声,简单欢快,甚至有些走调,大概有人在楼下开派对或者音乐会,或者是什么节日庆典。先前问他时,他也说不上来今天是什么节日,只知道和耶稣有关,我上网查,原来是耶稣升天节,复活节40天后的星期四,对于当地的公众假期都漠不关心,还说连超市都关门不会有什么庆典,他自己还不是缺乏好奇心。赌气一般,我从窗口探出头张望,在哪里,音乐在哪里?庆典在哪里?窗外一片平和,街头连个人影都没有。算了吧,也许只是谁家音乐开得太大声,我坐回去继续面对电脑。可过了一会儿,那似有若无的乐声仍在继续,旋律仍在重复,我不信这只是普通的音乐,一定有人聚集在一起庆祝,为了证明自己的好奇心,我再也按捺不住,起身穿鞋下楼,我一定要找到那窗外的乐声。 我猜测乐声来自教堂,耶稣升天节在教堂开音乐会,合情合理的推断。我问过他知不知道楼下教堂的来头,他不清楚,哼,缺乏好奇心。我沿着斜坡往上走,靠近教堂,乐声渐响,我没有找错地方!一辆车从我身边开过,停在教堂边上,车上下来一个穿绿西装的黑人男性,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教堂的门关着,窗却开着,一个穿绿裙子的黑人女性倚在窗口往外看,绿西装跟绿裙子说了句什么,绿裙子离开了窗口。我不好意思去推教堂紧闭的大门,透过窗户也看不到什么,我只好在外面的长凳上坐下,背对教堂,聆听欢快的乐曲,心情似乎也轻松起来。洛桑的天很干净,云絮粘在蓝天上,丝丝缕缕。我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着什么都不干了。 去年一年的生活好像过山车,跌宕起伏,今年则是绷紧弦往前赶,忙工作忙爱好,连个闲暇都没有,写作都搁下了好一阵。问问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五年后十年后要成为什么样,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毫无目的地东跑西撞,没按计划走,也缺乏长线规划,所有的忙碌都成了庸碌。我一直抗拒随大流,但仍好像被一股洪流推着向前,没有自己选择方向,也没有停下休息的时间。 此刻,我在洛桑不知名的小教堂门口,突然就想通了,我不信神,但这一刻确实有如神启,压在身上不得不做的任务,被当做任务而不再是乐趣的爱好,自己给自己添加的压力,都好像不那么重了。我以为思维被琐事占满,腾不出空间给更高更远的东西,就好像装满沙砾的杯子,看起来装不进水,可事实上,我不是想太多,而是想得不够多。静下心来才能好好想,才能明白什么是生活,才有可能有真正丰沛的自我。 乐声更强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教堂门开了一道缝,门口站着一个穿绿色T恤的黑人女孩,我朝她笑笑,她一脸狐疑。透过门缝,我看到一屋子穿绿衣的黑人,随着音乐舞蹈,他们排成队,挥起手,踩着节拍跳跃摇摆,尽管我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但我相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我大步离开教堂,离开他家所在的小楼,头一回往路的另一边走去,那里连接的不是超市和火车站,而是湖,我每天在窗口都能看见却从未近距离接触过的日内瓦湖。 我以为节假日所有人都会蛰居不出,本就冷清的街头会变得更加冷清,可事实证明,路上仍有餐馆开门营业,也有年轻人在街边嬉笑打闹,甚至有光膀子的老人坐在阳台上乘凉。我朝着湖的方向走,一瞬间找回了多年前第一次独自出国的兴奋心情,我来到一片可以远眺湖边的观景平台上,下面竟是一片墓园,有锥状的成排绿树和各种各样的墓碑。我想起自己其实很喜欢在国外逛墓园,曾经在奥斯陆的公墓里找了半天易卜生和蒙克,又在西雅图的公墓里被带去看了李小龙,不知洛桑的这片公墓里葬着谁?不过我还是决定先去看湖,那是我的第一目标,我在地图上找到一条通往湖边的近路,一路沿墓园那被绿植覆盖的矮墙下坡,地上落满绿叶,明明是夏天,明明还是绿的,为何会有落叶?走着走着,绿叶铺就的地毯上出现一朵红花,我克制住捡起它的冲动,继续往前。我做到了,抛下烦琐却不重要的工作,抛下似有若无的目标,我在第二次来洛桑的第三天终于决定出门逛逛,看看这座城市,我的心情愈发欢快,不禁伸手拂过探出矮墙的针状叶,些微的刺痛让我更加清醒,得以更敏锐地感受微风挟裹而来的新鲜空气,捕捉道路另一侧居民楼阳台上盆栽的色彩。 我越过墓园大门,跨过十字路口,穿过两截相对而立的涂鸦墙,经过一片印着奥运五环的施工地,走近一个露营地,门口有个收费处,用法语标着价目,还有横杆拦住过往车辆,我犹豫了一瞬,径直往里走,没人阻拦,果然收费只针对来此宿营的车辆。三两个人在营地里散步,或者骑车,营区整整齐齐停了好多辆房车,都紧紧拉着窗帘,偶尔有皮肤被晒得通红的大叔戴着墨镜搬张小凳子坐在车边。露营为何不扎帐篷?住在房车里怎么看星空?车里的人都从哪儿来?又去了哪儿?一连串问题就像泡泡一样冒出来,我要藏好它们,拿给他看,用以证明我的好奇心。 走了一会儿我发现方向不对,在营地里面打转无法通向湖边,于是我又转出来,重新换一条路,沿着那片五环施工场地走,这次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我知道我走对了。施工场地外有几座石雕,几个孩子坐在上面,逆光看好像摄影作品;有个成年男性在放风筝,风太大,海盗旗图案的四角风筝跌跌撞撞飞不起来。我经过一片操场似的地方,有人打乒乓球,有人玩跷跷板,有人单纯跑来跑去或者翻跟头,家长带着小孩,哥哥护着弟弟,我以为这是活力的源泉,却不料只是一股支流。 再往前走,我看到了湖。日内瓦湖,或是莱蒙湖,她就在那里,一大片碧蓝,色调温柔沉静,由近处的蓝渐渐过渡到远方的绿,与山接壤,山脚的墨色愈往上愈是褪去,到头来被雪挑染上白,这白又与云呼应,无边无形溶于蓝天的白云,好像是谁在水粉未干时用湿润的刷子轻轻点了一笔,本白晕染入天蓝。这一刻,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湖光山色。 湖岸上人很多,或躺着晒日光浴,或下水嬉戏,他们穿着比基尼和游泳短裤,肆意裸露肌肤,阳光毫无遮挡落在他们身上,挂在汗毛上的水珠折射金光,漏涂防晒霜的一小块泛起红。岸边有一条木栈道延伸到湖中,很窄,也不是很长,充作码头,用来接纳归港的小船,此刻,大多数船泊在岸上,偶有一两条被租出去,徜徉湖上。蓝色的船,载着金色的人,一路可以行到对岸,对岸是法国小镇依云,没错,就是依云矿泉水的产地依云。阳光刺眼,我抬起手搭作凉棚,眯着眼睛看,看这湖这山这天这人,看了好久好久。上一回见到这么澄澈的水还是在台东,三仙台,我看得忘乎所以,然后把相机丢在了那里。 我后悔自己没有戴墨镜,掉转头沿湖边走,这里怎么可以有那么多人。骑单车的男女从我身后蹿出并赶超,推婴儿车的父亲迎面走来与我擦肩而过,男孩把足球藏在上衣里面好像患了鸡胸,姐姐妹妹裹着同一条毛巾奔跑好像连体婴儿,厕所或是浴室门口排着长队,母亲把儿子唤到露天莲蓬头下,一拉开关喷出一帘水雾,情侣相拥躺在粗粝的沙石滩上,地上虽铺着毯子却依旧硌得慌,男的让女的靠在自己身上,横竖相错构出一个十字架,他们都泛着光芒。路的一边是湖,另一边是草坪,草坪上欢笑的人更多,烧烤的烟味混杂着肉的焦香,欢快的舞曲震动鼓膜,人们说啊笑啊跳啊闹啊,彼此凝视的眼神中充满快乐。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上半身罩在奇怪的半透明中空充气球里,有些是蓝色,有些是红色,我正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套着这么大个球走来走去,莫非是给商品做广告,突然一个蓝球冲向红球,我站在远处,却可以想象塑料相撞时沉闷的噗声,红球跌倒在地,蓝球笑弯了腰,冷不防又被斜里冲出的另一个红球撞倒,在充气塑料球的保护下,这些成年人肆意冲撞,释放天性,对,跑跳、攻击、撒野,宣泄积压许久的天性。 我继续往前走,慢慢走,左右两旁好像一幅人间欢笑画卷,我贪婪地看着他们,仿佛如此就能被欢笑感染,我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我挺起胸,脚步变得轻快,没有理由不快乐啊,即便有高远的目标,即便有沉重的压力,都没有理由不去享受这欢声笑语,没有理由过分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啊。 全洛桑的人口大概有一大半都在这耶稣升天节的下午聚集到日内瓦湖边,瑞士人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彬彬有礼,有教养的冷漠,而此刻,在阳光下,在音乐中,他们的冷漠融化了,流露出最真实的快乐,他们尽情享受,无论年龄大小,无论性别肤色,这一刻没有其他,只有快乐。一直以来,我把自己控制得太好,首先履行工作责任,其次追寻自我实现,娱乐时间被压缩,社交活动被隔绝,好奇心连同其他欲望一起被抑制得不到满足。久而久之,我甚至将快乐当做一种奢侈,不能轻易动用,必须一点一点存进储蓄罐,先努力完成其他目标,才有机会享用,可当真有存满的一天吗?等到存满我又真的舍得花吗? 这一路很长,欢声笑语没有少过。我走得很慢,看得很多,最终在一张长凳上坐下来,面对湖面。两只天鹅把脖子深深埋进水里,好像在比谁屏气屏得长,不一会儿又来了第三只加入,最后齐齐浮出水面,游向对岸。它们羽毛纯白,身材肥硕,真是的,就连这里的天鹅看起来都很高兴。 我坐在长凳上,重又开始工作,用手机记下思考要点,在湖边树荫下,与高兴的天鹅和欢乐的人们为伴。我突然明白,长期以来的禁欲生活无益于让结果变得更好,担负现下的压力也无法确保在未来能够一身轻松,何必呢,何必埋首裹足,不理会窗外的乐声,忽略外面的风景?我想感谢他,想告诉他应该离开实验室,到阳光下来一起享受欢乐。他有明确目标,压力比我更大,他追求效率,又何尝不是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有时候,有效率地完成目标和满足好奇心是矛盾的,在路边停下嗅闻花朵的味道会导致宝贵时间的流逝,可拼命赶路又怎能确保不错过最美的景色。我又想了想,或许没必要同他说,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至少在人生的这一阶段他选择拼搏,却依旧对世界充满好奇,这也是为何他希望能有别人替他出去看看,给他带来新的东西。 离开湖边的路上,我又收到更多欢笑。我看到华人留学生的聚会,看到黑人的舞蹈,看到中东人民的野餐,我没有上前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交谈,却感觉他们将快乐赠予了我。我原路返回,拐进墓园,看到许多美丽而可爱的墓碑。墓园有点像迷宫,一小片一小片围成一个圈,共同又构成大圈,每一块墓碑都不一样,很容易看出长眠于此之人的生前志趣,却无法说尽他们的故事。人生的终点其实是一样的,过程却各不相同,选择怎么走都行,重要的是自己为自己做出选择,并且知道自己做了怎样的选择。墓园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看空中的鸟儿翱翔,看飞机航迹交错,看这里的树与花,雕塑与刻画,我一层一层往上,来到最高处,与我来时驻足的观景平台仅有一墙之隔,从下往上看原来是这样的啊,我绕了一圈,兜回去往下。路上,我捡了一枚羽毛,深灰色鸟羽,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我甚至想看看来时见到的那朵红花是否还在,若在的话我会将它一同捡回家。可惜它不在了,只剩一地落叶,也许它被别人捡走了,也许被风卷走了,或许被鸟儿衔起去了远方,有太多版本的故事可能发生。 真奇怪,回程与来时明明是同样的路,看起来却截然不同。 本文发表于2019年第十期《萌芽》。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者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